.

山西窑洞带您寻找乡愁记忆

有些情结,像熬粥,需要火候,也需要时间。比如,窑洞和我们的故事。像历史,像文化,像回不来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窑洞可谓山西、陕西一带特色。在老家晋南,窑洞有两种——土窑和砖窑。土窑,大多是祖辈们辛劳的产物;砖窑,则是父辈们打拼的结果。个案除外。

(一)土窑记忆

小时候,奶奶家的味道,总和土窑有关。不光是俺家,村里很多奶奶家都如此。土窑,总有历史,挂着沧桑感,群聚在沟边或深凹里。呈阶状,有层次感,张家在李家头顶那是常有的事儿。黄土高原结构使然,它其实就是凭靠黄土直立特性。悬崖边,挖个洞穴,或者费力气,凿个下沉的院落。

土窑的建筑,对我都是传说,没亲眼见证的福气。土窑结构简单,造价低,是个力气活儿。挖土,铲土,拉土,全靠人工。自然天成,不耗费建筑材料,内部皆土,打磨光滑,末了加木质门窗。窗户多为方形小格状,也有能人木匠拼雕花样,那是少数。我见过的,玻璃挡风窗不多,棉纸一贴了事。窑内光线昏暗,有的经年累月会散发一种特殊气味。冬暖夏凉,很受祖辈欢迎。父辈,土生土长,在里里外外,满眼黄土的世界里,熬着日出日落。他们的成长史,接地气儿,离不开土字。

我和土窑打交道的日子,不真实。近三岁从沟里老院搬到垣上新转窑。但儿时记忆,对土窑并不陌生。和小伙伴们,没少出入过爷爷奶奶家打磨岁月痕迹的土窑。我们可不嫌累,东奔西跑。奶奶们家院里,杏树,梨树,枣子树……加起来全了。去谁家总会给个吃食儿,那就是童年最高档次的零食。

在马奶奶家土窑,还有一个秘密,窑后正中,有个小窑。大人说,那叫拐窑,又说拐窑后面还有密道。密道一直通向几十里外沟底,想当年,躲过小日本儿,救过共产党员。不知道真假,反正我小时候去了她家,就幻想穿过拐窑,进出一趟密道。从来没践行过,看见拐窑黑乎乎,我胆儿不肥,害怕。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跟大人不敢说,肯定会被揍扁吧。

近三十年前,80年代,村儿里,整家整户搬迁。统统上移了好几个段位,我是说海拔。土窑,没门没窗,渐变成孤零零的守望者。村低沟沟坎坎,起起伏伏的老院,甚至土墙都被一一推平。老院,成了上上下下最不算地的地,小块小块。清一色,年年玉米棒子。后来这些年,秋收季节,我定去老院,与其说掰玉米,不如说看望老土窑,再间接去摘一把酸枣。站在高处,沟边边上,放眼望去,远远近近,都是黑窑洞洞,孔孔相连。

每次去,风从从草间划过,耳边呼呼作响。我睁眼或闭眼,都真切感受,原始村落遗留的韵味。常常下午去,边干活儿边欣赏。就着夕阳,眼看余晖,氤氲朦胧,只留蝉鸣一片。放眼,排排黄土高原特质塑造的土窑洞洞,总能牵扯出一幅幅《平凡的世界》中的景象。仿佛,父辈祖辈们,在黄土坡坡上,终日生活的场景,电影似得浮现。好几次,竟然听得见,他们劳作时热闹呼喊的声音。黄土抛撒,层层铺,长着庄稼,盖着岁月,藏着秋冬。

现在,土窑,十里八乡都罕见。它们尘封故事,裹着,像个传奇……

(二)砖窑情节

砖窑与我,熟识多年。两岁多,不太记事儿,父亲就携家带口搬了新家。周边都是类似院落,坐北朝南,主体砖块,土墙,土窑顶。没有太大落差,绝大多数都起于平地。上个房顶还得借助梯子,从“窑坡”(就是一个上房顶的小门不着地,半空悬着)爬上去。盖砖窑是个技术活儿,尤其那圆弧顶。悬空,靠物理张力巧妙支撑。我一直都觉得很神奇,就算初高中学完物理课,这想法从未改变。

它们是土窑的新生代,形状神似,拱形。外部,“马面”上全是砖,一层层整齐摞着。里面赵州桥洞的样子,只是门窗大变。窗框四四方方,大格子居多。棉纸销声匿迹,玻璃取而代之。80年代流行,窗口加了一排铁栏杆,据说为了防贼。靠窗接炕,沿袭风格土砖混和结构。炕上毡子,竹席子,油布,三件套是标配。绿色油布铺向了各家各户,花型大同小异,不是年年有余,就是牡丹花开。

都不数不清多少次,我往炕上一躺,盯着窑顶就开始寻思。想着,上空悬着竖着的砖,中间就糊条白灰,结实吗?会不会一不留神掉下来,那咋整。堂弟第一次从省城回老家,五六岁。小人儿,鬼精鬼精,进了窑洞几次三番往院里跑,不敢多待。问明缘由,原来他和我担忧一样,怕砖掉下来。惹得大人们,嘿嘿笑了半天。可我始,终不记得有大人解说,了我心中多年藏着的谜。

俺家窑,跟别人家大不相同。五孔,长宽高皆外加一个单位,内部更宽敞。父亲新思想,标志性在“面”儿上,有范儿。“马面”自下而上依然是砖,但弧状不现,只藏里面。特点,带着走廊,一米余宽,横跨窑前,三根方柱子顶着,结实。窗户也比别人家大,每年擦玻璃我都默数,年,它算个奇迹。村里人,当时觉得俺家院子里里外外都太“野”收不住。偶有外乡人歇脚,感叹设计别致,称赞,方圆二三十里独一份。

窑顶会长草,不,是蒿。真是“野火烧不尽,出风吹又生”,年年拔,年年长,拽得疼,手上全是红印子。翻过这一页,窑顶风景这边独好,俺还是很喜欢。可以更清晰地眺望东山;可以俯瞰村庄、田野;还可以躲上面呜哩哇啦背课文。走廊灰沙混合打磨,经年累月,面光干净。经常被大人们用来晾晒,红薯片、豆角、绿豆、黄豆……有时是自己家的,有时是邻居家的。多年,走廊下,燕子筑巢。院里有菜地,白杨,桐树,梨树,苹果树,山楂树。演绎,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四季轮回。

我们在院子里,跳格子,跳绳,捉迷藏。一年年长大,光阴褪去,连带它的印迹。姐姐养的花儿不见了;母亲喂的鸡不见了,父亲的手扶拖拉机变成了农用三轮车。再往后,院里,过去的影子越来越少。土院铺上层水泥,土墙换成砖混,小型农机全部消失。东边那排春天最早报信的白杨,砍了,加排新房子。平房,钢筋,水泥,四方顶。旧窑洞,外部被水泥或白、红瓷砖覆盖。砖,裸露了二十年,终于改朝换代,穿上了新衣裳。可我,越来越高兴不起来,这种情愫,一年胜过一年。

这些年,年轻人新建的民居,清一色,里里外外,方方正正。装修风格越来越城镇化,视线内,全然没一点,砖的味道。住着住着,他们熬不住了,说,还是父辈住的砖窑好,冬暖夏凉。窑洞时代过去了,盖窑的能工巧匠,淹没在旧时光,再想,回不来了。近两年,有饭店老板,花心思,依山而建,打造窑洞风。内部带炕,墙面pvc板,新奇复古。新式窑洞,土豪版,唯美。可没有大部队作陪,总感觉缺了一种韵味。

想念着,想念中,潜移默化,悄悄消散的群窑民居。逝去了,才觉得珍贵。往事一杯酒,那年,那景,那乡愁。留存,慢慢读,慢慢品……




转载请注明:http://www.abachildren.com/jbzs/1755.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