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讨钱
年关过后一个月,书信终于收到了,随之书信告知有汇款元,大概半月能到,去镇上的叔叔家拿。
半月一到,您带着两个小孩子,来来回回去了他家不下10趟。
只是每一次得到的答案:“没有收到,下次再来。”
您对两个小孙女说:“去别人家,不可以空手而去,这样没礼貌。”
每一次出发前晚上,都是先去地里摘一些自己家里种的青菜,数出20个鸡蛋,一斤红豆,一斤黑豆,一斤黄豆,作为进人家家门的伴手礼。
从村里往镇上,有10几里路,带着我们,早上鸡开始叫,天还没亮就出发,中途不停歇能早上9点左右到。
先去街上把鸡蛋卖掉,再给孩子买支铅笔,最后每人吃一个包子。
年底,儿子媳妇回来了,提了一箱健力宝去了他家,去问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起初叔叔是一口咬定,钱没到账,要拿着存根去。
在这期间,两人有过争执,小儿子自己讲起这件事情的经过。
大致意思是:“我知道这件事的流程,既然你说没到账,那么带着我的汇票,我们一起去信用社和工作人员对一下。”
结果走到了门口,叔叔不让他进去,过了不一会,就说钱刚到账了,于是把钱给了小儿子。
这些钱是小儿媳在工厂当了纺织女工,每天加班加点从早上7:30做到晚上11点;小儿子在外面打零工,清理垃圾,拆除危建,一下一下捶墙,一楼到十楼,挑建筑垃圾,电焊,砌墙,粉刷,烧窑......
“衣服没有一滴干纱”,每一天每一刻衣服都是可以滴出水来。
知道了这些工作内容后,您流着泪说:“都是血汗钱,他怎么做的出来这样的事,良心去哪了……”
以后,汇款的事情,就拜托了您的三哥去办理。(之前三哥腿不舒服,所以没有想过去麻烦他。)
2.抢水
四季轮转,生老病死,光阴流逝。
这些年就有半夜抢水,知道每当大旱时分,抢不过那些半夜巡游虎视眈眈的青壮男子,可只要沟渠里边还流淌着水。
就有希望
别人总有松懈、要回去睡觉的时候,那个时候,您带着我们猫在暗处,刨开水源上游田地垄边的泥土小水坝,听着哗啦啦的水流声,沿着田垄往下,直到跑到自家的田垄旁边,蹲下身,建造小水坝,沟渠流水,就会涌入田地中去,看着水位一点一点往上涨,慢慢等着,水满之后,再刨掉那座小小的堤坝,由着流水往下而去。
在那些年里,您几乎从来没有为抢水一事,犯过愁,从来没有跟同乡街坊庄稼汉红过脸,吵过架。
您说:“世事难平,事情摆不平,先将自己心坎摆平了,日子就总能过下去,甚至都不会觉得有多苦。”
3.过节
“三月三,地菜(野生荠菜)煮鸡蛋”
曾经问过这个习俗的来由,她的解释是:“吃了眼睛明亮,不会近视。”
每次一人吃两个蛋,荠菜叶子像桃子心特别漂亮。
“端午插艾”吃黄片儿糖。
这一天,会打扫所有的犄角旮旯,家里的门楣,窗户上会插上菖蒲叶子还有艾草叶。
我们的手腕上都会戴一圈用菖蒲茎块串起来的手链,就连家里喝水的水缸里都放了菖蒲茎块,会熬制一锅滚烫的水,混合菖蒲茎块、新鲜艾草叶一起洗澡。
现在还记得那个气味特别难闻,内心是极度拒绝的,但您说可以辟邪,也就戴这一天。
还有黄糖片儿置于开水中,但从没有没有吃过粽子。
这天大概早上八九点左右,大儿子会买一块一斤重的肉,一瓶酒,一包糖给您送过来过节,我们也能跟着一起吃到肉,那时候没有冰箱,也不知道您有什么魔法,反正一斤肉也能保持吃几天不坏。
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做到“顿顿吃肉”
特别喜欢过的是中元节(农历7月15),祭祀是轮着来,轮到谁,就操办一切,除了贡品,还有满满的一桌丰盛的吃食。
晚上的时候,各家都会把瓜子,花生,以及特地去买的糖果,还有自己做的点心,一起放在一个桌子上供奉。
烧钱纸的时候,每个人都嘴里念念有词,都是些保佑之类的话。
那时候,每隔四年,就轮到我们一次。
大人很愁,我们很期待。
中秋节,照例会有丰盛的食物。
还有难得的月饼。
4.望天
不忙的时候,坐在屋前,您总是喜欢抬头看天,每次看完天之后,会有一句结论,大概是:
“今儿雷公唱曲儿,明儿有雨也不多。
燕子低飞蛇过道,蚂蚁搬家山戴帽……
月亮生毛,大雨冲壕。
天上挂满鲤鱼斑,明日晒谷不用翻……”
5.故事
没有电的日子,一放学,趁着天没黑,您一遍遍催着,赶紧把作业做完。
如果天黑了没做完,就在昏暗的煤油灯灯光底下做作业,有时候太困,头发都被烧焦,散发出一阵阵焦味。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蛙声一片,正是乘凉好时节,一把蒲扇,三把椅子,您讲故事,我们听......
王王八坑
有个村子叫“王八坑”的水塘,里面的水终年碧绿,从来没有干过,大旱的年头别的水塘河流都干了,这里也会一直有水,人们从可以从那里,挑水浇地,没人知道水有多深,小孩们也从来不敢下去游泳。
一年夏天,有个老头在那附近的瓜棚里看瓜,无聊就拿一副象棋正瞎摆弄,外面来了个穿黑马褂的老头,戴个黑色瓜皮小帽,留两撇八字胡,来了就说:“老哥你一个人玩多没意思,咱俩下两盘呗!”
这老头一看不认识,但自己也确实无聊,就寻思下就下。
俩人就开始下棋,有输有赢,期间俩人也没怎么说话。
几盘之后,天也快亮了,黑马褂老头就说:“我要走了,明天再过来啊!”
看瓜老头也没怎么在意,随口就答应着,想着家人也快过来替班,自己该回家睡觉了。
接下来几天,这黑马褂老头天天来,依旧是来了就下棋,也不怎么说话,天快亮就走。
这看瓜老头家里人,就觉得看瓜老头气色越来越差,就问他晚上是不是太累(看瓜其实不累,就是熬人,尤其西瓜快熟的时候晚上不能睡觉的看着,不然贼弄个车一晚上就能把你瓜地都摘完)。
看瓜老头说:“不累,这几天晚上,还有个老头天天跟我过来下棋,挺好的!”
这家里人就问:“哪儿的老头啊,咱村的还是邻村的?”
看瓜老头说:“也不认识,也没问过哪村的,就每天过来下几盘棋就走。”
因为附近就三个村子,都不怎么大,基本上各个村子的人,互相差不多认识,就算不认识也基本上都见过,冷不丁冒出来个没见过的老头,很奇怪。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看瓜老头气色越来越差,家里人就寻思,是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
就打算找村里驱邪的(最常做的工作就是小孩吓着了给小孩收魂儿。)给看看。
到驱邪的那人家看了看,就说:“要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得看看他往哪儿走?”就给了这看瓜老头一把红线,让他趁晚上的时候,偷偷系在那黑马褂老头的脚脖子上。
晚上,那黑马褂老头又来了,俩老头就继续下棋,下了几盘天快亮的时候,黑马褂老头就说:“我走啦。”
这看瓜老头说:“我送送你。”
就趁着穿鞋的时候把红线系在黑马褂老头脚脖子上。
黑马褂老头走了之后,这看瓜老头,就拿着红线一直放一直放,一把红线都快放完的时候,终于停下了。
天亮之后,家里人来了,大家就一起顺着红线走,走着走着就来到王八坑边上,红线进了水里。
至于王八坑的后来,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有年大旱,然后几个村里就借了一台抽水机抽水浇地,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抽了三天三夜,王八坑见底,在坑的东南角方向有好大的洞
之后就下了几天大雨,再之后王八坑的水就没那么清了。
人们都说王八精已经离开,再后来大旱的年头王八坑的水也会干了。
6.美食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经常隔一段时间就能远远的看见,有个人挑着箩筐过来,我们就欢欣雀跃,因为他的箩筐里总有我们一年到头最稀罕的零食:特别香特别好吃的散根子(麻花)。
秋风,凉丝丝的,吹拂着花草树木,好像一位温情的母亲正轻轻地哼着催眠曲把自己的子女送进甜蜜的梦乡。
您说:“别急着脱衣服,小心秋老虎。”
屋门前,两棵桔子树,四棵枣子树,还有您从市场买回一个西红柿,把种子晒干后,由种子而结成了果实。
天空中一排排大雁正飞向温暖的南方,那一声声雁鸣是它们告别的话音。
秋季时令水果蔬菜
喜欢吃李子
但是家里没有果树,放学归来后,发现家里有一大包李子,您让我们赶紧去洗手,然后特兴奋的告诉我们:“今天去赶集,把之前山坡上摘回的夏枯草,提去最近的集市卖,看到李子只有1毛钱一斤,我就买了10斤回来,这下你们可以吃个饱了。”
从家里到集市,来回路程12里路,全靠一双腿,我们不知道她是怎么提着走了回来。
那天就像春日刚刚复苏,太阳还是温暖的,有微风还有花草香,就像您的感觉,一切都暖洋洋,淡淡的,温柔的,却格外明亮的。
小时候只知道这是我们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水果之一。
一斤反季辣椒(冬天时候,隔壁邻居送的),半截腊肠(三哥的儿子送的),一只野兔腿(大儿子送了半只);一只猪鼻子;几只瘟鸡。
构成了记忆中最美的味道
有一年鸡得了鸡瘟,突然死了好几只鸡,舍不得扔,就把鸡的内脏全部处理扔掉,把鸡熏了下晒干,用来炒腊鸡吃。
用南瓜藤的尖和冰糖蒸猪鼻子,用来止鼻血。那时候觉得,鼻子多流几次血就好了,这样可以经常吃到猪鼻子......
也有吃鸡吃到吐的时候
12岁那年,农村有个习俗,说这个时期,一定要吃快会打鸣的公鸡,杀了后,用辣椒木耳,混入啤酒炒了之后,必须要独自吃完,连同头都要吃下去,也不能分给别人吃,这样才能有效,吃了这样做法的鸡能长得特别高。
我们吃青菜姐姐吃鸡,我看着她吃得香喷喷的,直吞口水,一直到她,吃到最后想吐了,说矮就矮吧,结果还是您逼着姐姐吃完。
只不过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对所有的鸡以及鸡蛋都不再去碰。
7.游戏
车站有两个地方最感人,入口和出口。
一个是不想让你走,一个是等你回来。
而我们家,最感人的,是站在家门口翘首以盼的您,一遍遍呼唤着我们回家吃饭。
每一个少年,总是没有片刻消停。
但您对我们比较严格,每天可以玩,但是必须把作业全部写完,就可以出去玩,每次我作业写的慢,经常被您说是在画花。
有一次记得作业写得太慢了,我的语文书被您一下子扔到盛满水的澡盆里去,我哭着跑去捞出来后,把书放在太阳底下晒,干了后,书整个跟咸菜一般。
再后来您也不催了,接受了我就是这么慢,每次在学校抄题目回家做反正几乎每次都是最后一个抄完。
那时候最喜欢的活动就是爬树,如果上面有枝丫,跳上去抓住,然后用一个单杠的动作,就上去了;如果没有的话,或者不方便抓住,就用手抱住,用腿夹着树干,一点一点往上挪。
上山扮演八路军,手里拿着随手折的树枝,当枪支,“黑白配,男生女生配”
自动分成了两组。
掏鸟窝,打水漂,摘莲蓬,滚圆环圈,跳房子,挖“人参”。
下小溪流摸鱼
有一次,我看到水塘里的鱼游来游去的实在是馋了,追着水塘跑了一圈又一圈,鱼鳞都没捞到一块。
最后突然心生一计,拿着拦鸡的网子,叫上一个组的小我6岁的小朋友,一起去一个亲戚家山坡上一个小鱼塘里偷鱼,用这个网子,我俩来来回回捞了两次,就捞到了一条两斤多重的鱼,高兴地蹦蹦跳跳拿回家给您煮。
您问好我怎么获得之后,再去宰杀。
用辣椒和生姜等佐料,煮了一餐绝世佳肴,叫那个和我一起捞鱼的小弟弟也一起来吃,但他怕妈妈批评自己,就跑回自己家。
也玩过“过家家”,扮演不同的角色。
也玩过“斗鸡”,单腿站立,另一只腿弯曲,用两只手扶着弯曲的腿的脚踝,膝盖去顶对方,谁先没站住,倒了就输。
这时候您总是大老远的喊:“女孩子,注意安全,别摔着了。”
8.电影
这一年,村里来了三场“电影下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村演出。
第一次,您带着我们搬着小板凳,从头看到了尾。
第二次,您知道电影要来了,就事先炒好了葵瓜子,用卷成蛋糕杯样的形状,一纸杯葵瓜子卖2毛钱,一个晚上下来,您就站在后面远远的等着人来光顾。
一般一个晚上下来,能赚到5块钱。
第三次,您继续卖瓜子,我们跑到后台,很好奇,长长的录像带,怎么能有人,是不是人有神通,看片子中的每个人都觉得忒厉害......
9.巨款
有一天您兴奋地告诉我,知了壳是一味中药,也可以拿去药店卖,那时候我就像个男孩子,特别喜欢爬树,去树上捡知了壳。
放假的周末,一个下午就能捡一大袋。
您只要到了赶集(每逢初八赶集日)就帮我把知了壳换成钱,那时候知了壳8元一斤,那个夏天我赚到了人生的第一笔巨款,35元。
我一直以为去卖知了壳是个很轻松的事情。
直到有一次刚好是放假,便陪着您去卖夏枯草和知了壳,去到药店才发现人家颐指气使,对我们辛辛苦苦捡来的东西挑三拣四,在家里称好的一大袋是一斤多,到了药店同样的一大袋只有半斤。
第二次去的时候,夏枯草1毛1斤,知了壳1块一斤,再之后就没有去卖这些东西了。
当时唯一收入就养鸡,然后卖鸡,卖鸡蛋,然后再孵小鸡,如此循环,只要鸡不生病,也能赚点小钱补贴部分家用。
10.挑水
村里有一口水井,村里的人都从这里担水回去作为饮用水,小时候看到您,拿着扁担挂着一个桶,一扔提上来就是一桶水。
那时候看水井,加上听过那些故事,还有您之前嘱咐我们:“千万不要靠太近,井太深掉进去就没命了。”
但又好奇,我俩就蹲在井边偏远一点的地方往井里看,能看到幽深而又清澈的井水里有青蛙在跳来跳去,睁大眼睛使劲寻找看看有没有您故事里传说中的乌龟,在靠近井水水面的井壁上,有很多深深浅浅的水草荡来荡去,再深一点黑咕隆咚的啥也瞧不见,然后只得作罢。
又跑去井旁的禾田边看鸭子,后又去人家屋旁的竹园里荡来荡去。
这才去打水,打水的时候又怕水里有什么东西跳出来,又担心一不小心掉下去,每次都打水得时候,都要另一个人使劲拉着自己,把桶扔下去都打不到水,最后还是在邻村一位妈妈帮忙之下,打满半桶水,轮流挑回了家。
虽然距离到家大概米,只不过很多上坡下坡,到家了后,桶里的水也洒出来了很多,所剩也就不多。
11.有年冬天
下雪了!鹅毛大雪!
您说:“化雪之时,才是天最冷的时候。”
化雪之后,更是会道路泥泞。
家里迎来一个新成员,一只毛茸茸的小黄狗。
没事就逗逗它,觉得它特可爱,真希望它永远长不大。
天特别冷,冻的手直哆嗦,凌晨三四点的样子,让我提着“矿灯”,您拿了蒜苗去洗,洗的时候,说红色的皮不能弄掉,不然就不是土大蒜,卖不起价格。
您和我挑着蒜苗去卖,路途遥远,所以我们和您轮流挑,离赶集的那条路还有一公里左右。
被一群女的叫住,问:“蒜苗怎么卖?”
在您说了价格后,她们就去篮子里拿蒜苗,突然三下五除二就把蒜苗的绿叶子全部摘掉,只留下底下那部分白的。说可以去称了。
当时您的眼神能看到明显的暗淡。
您说:“我只是个老年人呢,你们这么摘掉了叶子,我还怎么赚钱?你们要摘断我就不卖了。”
在她们买完这部分后,走了不到十多步,一回头,看见她们把地上的大蒜叶子捡起来带走。
之后您挑着剩下不到一半的大蒜去市场卖,市场价格比卖给之前那几个人的还要好很多。
12.放牛
家里劳动力不够之后,就没有再种田,而是让那些有劳动力的家庭承包我们家的田地,给出一部分的钱做为他们的辛苦费,到了年底,还需要自己去用现金去有粮食的家庭购买粮食。
那时候我们家没种田也要放牛,根本没有书中所描述的“牛上唱歌牛下坐,夜归还向牛边卧。”
当时村里有个瘸腿的,据说是年纪小调皮,用青草包了一包辣椒,堆到牛的面前,被牛吃掉之后,用牛角把他顶到田垄边(梯田有些田垄有高度),硬是把一双好的腿给顶残废了,若不是几个大人合围把他救下来,可能都性命难保。
知道了这些,再来放牛,就感觉牛那么个庞然大物,心里每一次都发怵,但又无可奈何。
三个老弱幼小,父母又没钱,加之不喜欢跟人争抢的性格。
在我们村之前的思想就是有钱才能说得起话,所以我们家对村里的安排,从来都不说不。
村里这个牛,我,姐姐,还有您给免费给放了好几年。别人放牛最后都分到了钱,我们家啥也没有得到!
我们小时候觉得只要不放牛了就好,每次轮流来,一户放7天,必须要把牛肚子喂的鼓鼓的才行。
这么些年,父母有回来种过一年田,我们帮忙插秧,杀禾,打稻谷,晒谷子,那时候的劳动节是真的劳动节,累得虚脱,这个时候叫我去放牛绝对是一百个乐意。这时候,跟姐决定谁去放牛,决定不了石头剪刀布很好使,大家都心服口服地去做。
早些年在我们村里,赡养老年人基本上是逢年过节给钱,给吃的,还有稻谷。
因为您跟着小儿子吃住,所以我们都是靠着他们外出打零工给的钱,靠着您安排生活,再就是自己卖农产品,各种蔬菜,芝麻,豆子,鸡蛋等等去卖了换钱。
13.动画片
年7月7日,香港回归,我们也结束了,长达四年每天都去隔壁家蹭电视的日子。
拉起了电线,告别了煤油灯的日子,部分人家买了黑白电视机。
大儿媳妇邀请我们去她家看电视,您带着我们去他家看过几次电视,都是吃完晚饭洗好澡才过去看,一直到晚上8:40-9:00准时回家睡觉。
有时候,您会带着我们提前回来,觉得我们一大家在他家看电视,还要吃他们东西不好。
有一次,可能电视太好看,到了8:40我们没有走,他们就去搞宵夜,但没有问我们留下吃。
再之后慢慢就很少去他们家看电视,要么就是晚上我们俩去看电视。您就在家里一个人待着。
再后来,我们去远一些的同学邻居家,一起看彩色动画片。
《美少女战士》,《狮子王》,《葫芦娃》但每次正好开演的时候。
这个时候您总是大声叫我们,去挑水浇菜。
这时候,我们总是很烦躁,但也会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的去,最后还是会在您一遍遍的呼唤中,其中一人和您一起,不情不愿抬着您已经兌好大半桶水的尿桶,看着您去浇菜。
后来您说:“总是去别人家看电视,这样会打搅人家,不太好。”
过了没多久
邻村少部分人装了电话机,也从书信改成接听电话,最开始接个电话要翻一座山,接一次给五毛钱。
又过了没多久
村里的人也装了电话,同村的人接电话不收钱,于是会时不时把家里有时做的食物送出去。
这里就有,自己用黄泥加水,放入海盐,加入新鲜的鸭蛋,一同放置一个泥瓦罐,然后密封15天,就成了美味的咸鸭蛋,忍不住的时候,第7天就去偷拿出的咸鸭蛋,煮熟后基本上和煮熟的鸡蛋没啥区别。
用面粉混合红薯,用滚烫的油,油炸成的坨坨等。
那时候,邻里相互走动也很频繁。
比如,有时候谁家有喜事或者丧事,大人们出去上酒席,就会菜刚一上桌,所有的人都会把菜夹到自己的碗里,聚在一起,把菜提回来,分成两三堆。给没出去几户人家。
所以,吃酒席时候,真正上酒席桌的人,从未吃饱过。
14.电视机
年,终于家里迎来了一部黑白电视机,小黄狗也长大。
大儿媳妇这些年,明里虽然没什么冲突,但三天两头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每次大儿子来家里找您,在他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您都是红红的眼睛,一直抹眼泪……
但也有大儿子悄悄对您好的时候,有2次悄悄送条鱼过来,买东西吃的时候偷偷的拿掉一部带过来给您,在最后一次被他老婆知道后,大吵了一架,就那以后,他就不再也没有拿过东西过来,每一次过来就是过节的日子。
您常叹口气说:“崽好没用要媳妇好才能好!”
这天,大儿媳妇不知道来过来干什么。
总之就是小黄狗,看到了大儿媳妇推了下您,于是吼得很大声,同时冲上来,咬了她一口,留下一圈牙印,但没有破皮。
霜草苍苍虫切切,村南村北行人绝
外人是不会参合这些,只会看热闹。
大儿媳妇说:“这狗这么凶,自己人都不认识,打死吃狗肉得了,哎呀,疼……”
大孙子(大儿子的儿子)扛着一把锄头,气势汹汹的冲过来,要来把小狗给打死。说:“今天不打死这个畜生,就不是我。”
大孙女(大儿子的女儿)拿了一把扫把追过来要打狗。
您一直哭:“狗不懂事,伤的怎么样,要不要紧,赶紧弄点黄泥巴糊上去(农村被狗咬,都是用湿的黄泥巴糊住伤口)。”
我很喜欢小黄狗,毛茸茸很可爱,总是逗他玩,一想到会被打死,顿时从房间拿出一把菜刀,也冲出来说:“你敢杀狗,我就杀你!”
全家上来夺刀,边上围着一群看热闹的邻居。
也许是被不怕死的气势镇住,这一次没有去打小黄狗。
临走时,他们全家说:“这么小敢动刀,还得了,等你父母回来,我再和他们说,看不教训你,年纪小小就敢杀人啊你......
等他们离开后,手心全是汗。
只要一方始终心平气和,另外一方再满腔怒火,都不太容易被火上加油。
15.小霸王的诞生
以前没有幼儿园,上小学前,只要上一年学前班,就能直接上小学。
上学前班的第一天,您送我去的学校,刚去学校,不会数数,特别害羞腼腆,我被分在倒数第二排座位,然后就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一个坐在我后边,披着白色围巾的男孩子,就把他的课桌一直往我身上推,最后我的座位空隙就是,我身体这么宽。
我没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坐着,这一幕刚好被您看见了,直接跑进来说了那个男孩子,然后还跟男孩的父母以及我的班主任都讲了这件事。
班主任过来把他的课桌移到了后面。
放学回家之后,您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怎么这么没用?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不懂得反抗吗?”
我还是没有说话。
只是之后,谁主动挑衅我都没好果子吃,从学前班打架打到六年纪,因为都是别人先欺负我我再回手,所以也从没有闹到叫家长的情况。
我就一直纳闷,我在学校是霸王,回家却被自己姐姐欺负,我心里想:“她都能欺负霸王了,为啥不能反过来欺负她同学?”
不过这时候的您却很少为我出头......
16.意外之喜
有一次村长集中大家,每人按人数一人领取一件捐赠的衣服,我拿了一件橙色的呢子大衣,说给妈妈穿会很好看。
结果掏了下口袋,随手一翻口袋竟然10元钱。
整整开心了一年。
后来过年父母回来的时候,都会有妈妈做的新衣服,除了我和姐姐的,就是您的。
那时候您特别开心,也是逢人就说,我媳妇给我做的。
17.走亲戚
您也会偶尔带我们去走亲戚,去别人家的时候,都带着家里的特产,那时候觉得挺好玩,因为每户人家都会盛情款待。
有一次您去走亲戚,别人留她歇息一晚,她不放心我们连夜赶了回来。
她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女儿,她时常说:“有个女儿多好,没事就去她家走走。”
每次一说她就叹气......
18.住校
初中住校,每个住校生,需要一次性背足一袋20斤米去学校,作为中餐和晚餐的米饭,但学校没有提供菜,吃的下饭菜,是各自周一返校,和周二下午返校,事先家里人用各种罐子装好自家做的菜。
当时星期一去学校会带两餐新鲜蔬菜炒肉或者炒蛋,还有两餐就是酸菜腊菜(比如酸豆角炒腊肉等)。
星期二回家带的菜全都是腊菜,这样不容易坏。
腌制的干豆角,腊豆干子拌剁辣椒,酸豆角炒肉,腐乳,豆粒子......
每次同学都要来我的碗里来一口,说很好吃,下次的时候,您就会让我们把罐子用勺子压压紧,带过去。
虽然每次的零花钱很少,但是却舍不得花,总想每次省着点买点东西给您吃。
您特别喜欢吃冰袋,1毛钱一袋,攒了好久好久,终于攒够了2块钱,提了20袋冰袋回家,怕冰袋融化太快,一路小跑回家。
您吃冰袋时候特别开心,那时候感觉特别知足。
只有我们回家,您才会去买水豆腐或者买点肉给我们吃,我们在学校的六天,您一个人就随便去菜地里,摘点自己种的菜,炒一碗就是一餐。
19.年,非典时期。
学校一纸令下,全数封校,任何人不得外出,除非有特别通行证。私自外出者一律处分,打了个电话回去,告诉您非典期间,我不能回家。
您提了10个鸡蛋送到我校门口,我见了您,后悔的事,不应该因为不喜欢白煮蛋,就一个鸡蛋就不要,让您原封不动的又拿了回去。
连载中(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