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来故乡年年梨花放,染白了山冈我的小村庄……我爬上梨树枝,闻那梨花香。”最近喜欢上韩红翻唱的这首《梨花又开放》,歌词的梨花和小村庄让我回想起了我的故乡。我的故乡是豫西伏牛山余脉下的一个小村庄,它承载着我9岁之前的许多童年记忆。
记得9岁那年离家去上寄宿学校,回家妈妈问我:“想家吗?”,我说:“不想,我想家乡的山山水水”。这句话妈妈一直记到现在。的确,自从9岁离家之后,每次梦见的故乡都是跟家乡的山山水水有关,比如山脚下梯田型的那片桃花林、谢家坟园的那片杏树林、房后的那片苹果园等等,却鲜有其他记忆。
回忆起小时候的那段时光,这些淳朴而美好的自然风光给了我不一样的童年时光,它比鲁迅先生笔下的百草园更大、更丰富、更有故事。
冬梦里出现最多的是那片苹果园,如今那片家家都有的苹果树林早已刨光,已变成光秃秃的耕地,仅存的几棵果树在西南角处的小梯田里,还能供大家在每年秋季丰收过后用这些青涩的果子解解馋。我的梦里总是和几个儿时的小伙伴在这片苹果园中追逐嬉闹,有时是苹果树花开的时候,有时是果子快成熟但表皮还是青色的时候,我们这些小孩子在果园里找哪棵树果子最大最甜,总有一些果子在树上是早于其他果子成熟的,我们就挨个找,那个时光真的是太幸福了。有时还会回忆起来跟小伙伴们躲在看护果园的土坯房里,一起争抢着读仅有的一本课外阅读书,里面有《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小红帽》这些童话故事;有时候我们还会在那里cosplay热播电视剧的一些画面,比如《还珠格格》、《神雕侠侣》等等。那段有小伙伴、有树、有美景、有果实的自然风光一去不复返了。现在购物的便捷性使大家已经习惯了购买现成的、成熟了的果子,很难再体会到那种果园间寻宝的乐趣了。
梦中其次多的是那些古杏树,它们有时候在谢家坟园,有时候在某个倾斜的山坡上,它们的树干都很粗壮,枝叶很发达,以至于我能伸手够着,或者借助竿子就能摘到,我总在它们快成熟的时候在树下踮起脚点享受摘果子的快乐。如今这些遍布在各个角落里的古杏树,大多都已经不在了,或是人为砍伐或是自然死亡。记得有一年我回老家正是杏树长出青色果子的时候,我特意跑了几个地方看了看,发现这些杏树枝繁叶茂却看不见一颗果实,然而在北京二环护城河边上的小杏树,枝干细小单薄,却硕果累累,看着那些杏子都快要被挤掉的感觉。我不由得在想,难道杏子也和人一样,远离家乡奔赴城市内卷了吗?这些年每到杏子成熟的时候我还是会央求爸妈给淘来一些这种野山杏,它的味道是超市里那些又大又漂亮的杏子无法匹敌的。
春当然还少不了的就是桃花林了。梦中最多的就是在桃花盛开的时候在林子间捉迷藏,那真的是桃花源般地生活,也许是取自自然的这份灵气,好像让我在学习和工作中都有一份来自自然的灵感。桃子也是我们小时候可以吃到的自然美食,树龄越长果子越甜,不同的品种果子也不同,我至今最喜欢的品种还是大白桃,双手一掰就能离核,吃起来香甜软糯,太美味了。后来小山村的桃树又引进了新品种,陆陆续续又有了油桃,黄心的、白心的,还有血桃、冬桃等等,每年多多少少都能尝到果子的鲜味。如今桃子的味道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我也习惯了北京的“十四号”。
虽然梦里少见,但依然忘不了小村庄的核桃林,每到暑假小伙伴们就会去摘一些青核桃,去贯穿整个小村庄的小溪里把青皮磨光,然后打开吃,那个脆脆香香大的核桃仁比成熟的更好吃,还有天然美食野酸枣、小山楂等等。
如今的苹果园早已不在,变成了是一片麦田,远处的山上也没有了桃花林,梨树仅剩几棵,枣子树也很少了,核桃树还在,但也是不多,只见到处都是荒草和高高矗立的风力发电机,可能这就是城镇化进程中自然风光的进化吧,虽然有点不土不洋地无所适从。
9岁前,我总是坐在余脉的天然大草坪上,吹着微风,摸着晃动的枝草,眺望远方,期待知道远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如今的我早已走出了当时视界的边界,跨越了那个小村庄、跨越了省,在距离家乡八百多公里的首都北京落下了脚。
现在每次回去都是在看它的变化,它与童年时期的不同。年少时的小伙伴们如今都早已成家,有的有了二胎,有的已经离了又结,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人生之路,而我们这些人在我转学之后也很少再聚在一起了。
不由地想起了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