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夏至今存留摸指头的袖筒交易,还有一条河

北京治疗白癜风一般花多少钱 http://pf.39.net/bdfyy/bdfhl/230310/13346256.html

在宁夏同心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我每逢农历的三、六、九日,这里便会赶集,农村的人把一些土特产都带到城里来交易,在交易的市场上,人们讨价还价从来不出声,而是买卖双方把手伸进其中一方的袖筒里摸指头,不同的指头和指节代表着不同的价格。

我们来到同心的那一天,正好赶上当地的集市,跟一个回族的长者学了很久这种讨价的方式,但都没有学会,更准确地说是没有学会哪根指头代表什么价格,而指头上的指节又意味着什么数字,但这让我们感到温暖。

摸指的方式给了陌生人之间身体的接触,即使没有成交也会让人感到温暖。也许,只有这样,那句“买卖不成仁义在”的话才能更加深入人心,才更值得让人怀念。这里面有着体温甚至是心跳,让冷冰冰的交易变得非常鲜活,并且接近人性。

在路上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同心县的豫旺镇。

豫旺镇距县城大约有七十华里的路程,没走多久,天就快黑了,我们决定投宿于路边的某个村子。在道路的北边,我们远远地看到了一个村子,在山窝里呈簸箕状向我们张开了口,我们都觉得那一定是一个风水不错的地方,便决定去那里。

看起来很近的距离,走起来却非常费力。黄土地很安静,虽说今年的雨水有些少,但自从政府退耕还林还草后,道边还是有不少绿色的。当我们折向通往村庄的黄土小道,发现上面已经很久没人行走了,虚土的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壳,走上去“噗嗤噗嗤”的。

远处传来“花儿”的声音,我们找了很久但就是找不到唱花儿的人,这就是黄土地的特点,一旦寂静下来,声音就会传得很远,在这里如果放一串鞭炮,方圆十公里的地方都能听得到。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相隔不远的村子如果有个什么事,邻村的人也都会赶来,该热闹的热闹,该悲凉的悲凉。这是黄土地上的人们的热心。

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当我们赶到先前看到的那个村庄时,才发现村子已经被废弃了,人们都搬走了。这几年,宁夏政府已经将南部山区的不少农民都迁移了出去,让他们去了银川或者吴忠周边一些更易生存的地方去了。所以,这里的一些村庄常常是整村整村地被废弃。

被废弃的村庄

没有人的村庄在太阳下是干净的、明亮的,是只要有一点异动就能被察觉了的。一条狗的到来让我们感到这个村庄还有人存在,随后,我们在一座山梁的背面找到了一个牧羊人,他告诉我们他是西河镇(音)的,是来帮舅舅放羊的,他的舅舅今天去了同心县城,他是来帮忙的。他告诉我们他叫路小平,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的亲近,他说,何家庄子(音,我们到过的那具村庄)过去有三十来户人,但现在全搬走了,只有他舅舅留了下来,养了几十只羊,但这几个政府管得严,纯粹不让放了,估计过不了多久,他舅舅也会走的。

同行葛老师想要拍张照给路小平,但被路小平拒绝了。他说,前一阵子有几个外国记者来这里采访,给他舅舅拍了好几张照片,一张一百块钱,葛老师如果拍他,也得给一百元,而我拍他可以免费的。

“一家人嘛!”路小平说。这也许是开玩笑的话,但我们走的时候,路小平像是有几分依恋,把我们送到村子里,还顺手摘了几路边一棵枣树上的枣子给我们,说是没人吃了,挺甜的。而当我们回头时,他已经去了山梁的背面,开始唱“花儿”了。就这样,他的歌声伴我们走了好远好远的路。

朴素的村子

在一个叫石塘岭的村子我们住了下来,村子里有二十多户人家,民风纯朴,村里的两户人家开有小卖部,连矿泉水也没有卖的,更别说我想要喝的酒了。回族人的生活习俗,让这个村庄具备了良好的传统,干净整齐不说,也没有打架斗殴和偷盗行窃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们投宿的人家姓杨,男主人叫杨登兴,一个五十多岁的回族汉子,把自己的上房专门让给我们住。当地人的房子中间的叫上房,两边的叫“耳房”,也许是干旱少雨的原因,这一带人的住房已经和我们先前到过的渭源、静宁一带人的住房有了很大的区别,屋顶都是一檐漏雨的,而非脊梁式,面南背北,温暖向阳的同时也可以避开冬天来自北方的寒气。

听说我们远道而来,杨登兴请来了寺上的阿訇,为我们宰了一只只有几个月大的小羊,让妻子连夜给我们煮上了。我们发现,一般地,在这样的村子里只有一个姓,其他的姓氏基本没有,这可能也算是一种中国特色吧。

在个村里,大家都是亲戚,在有事的时候就可以抱成团,似乎不需要外界的帮助,但交流是必须的,比方说找对象或者结婚不件事,同村的就不好办了,就得去其他的村子,这样,很快便和其他的村子有了亲戚关系。

我在老杨的家里

所以,黄土地上的那一个个村庄那一户户人家,其实是血脉相连的,说个事大家都知道,有个事大家都热心,居于这样的一个关系圈,相对封闭的时间一久,就不由渴望起与外界陌生人的交流来了,便有了黄土地上的人实诚、好客性格。

老杨有三个儿子,都出去打工了,最小的一个离他近一些,就在附近给人开车,常回家来,能为老杨带一些果蔬和家里的零用。最大的孙子快四岁了,准备明年上幼儿园。老杨说,村子里没有幼儿园,只能去同心县城了,到时,在同心县城里租房,让孩子的妈妈陪孩子上学。老杨说,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今年,当地的雨水不好,地里的庄稼基本没有收成,小麦、玉米还有豌豆都减产了一多半,洋芋(土豆)相对还行,但老杨不知道是不是能卖个好价钱。他说,去年一斤6毛钱都没人要。过去,家里养着4头牛,但因为牛要吃饲料,饲养的成本相对高一些,前年底,老杨便将牛换成了羊,二十多只。他说,羊可以偷偷地放,不像牛需要那么多的成本。政府每年会对养牛、养羊的农户给一些补助,但不是很多。用老杨的话说就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没有也不行。

我和老杨

在老杨的述说里,我们能听出黄土地上的生存艰难,但这仿佛没有影响到老杨的精神面貌,在他的心里分明还留存着美好的希冀。他说,要是他们这个地方能有“一股股水”,人们的生活就一点儿也不用发愁了,原因是他们这儿“黄土厚着呢”,种啥长啥。

盼水是老杨的一个心愿。他说,几年前有探测石油的人来过他们这儿,他跑去问人家,问的不是地下有没有石油,而是在他们这个地方钻多深才可以出水。那回,老杨显然是受到了打击,人家告诉他,这地方的水在千米以下了,说不定还是苦的呢。我们能想象得出他当时的模样和心情。

当我们问起现在家里吃什么水时,老杨的回答干净而利落:“窖水!”随后又说这是世界上最干净的水,没有任何污染。显然,老杨只是看到他们这一带,把大气层的污染给忽略了。他说,每每要下雨时,他们便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房顶和院子的雨水汇集到窖里,经过沉淀,就是人们一年四季的生活用水。

老杨接待我们

老杨还说,吃惯了这样的窖水,他觉得城里的自来水不够好,做出的饭和煮下的肉都没有窖水做的味道好。说话间,锅里的羊肉已经满院飘香了。老杨说,他们这里炒一个鸡蛋半个村子都能闻到香味,今天,全村人一定都知道他家里吃羊肉了。朴素的食物在这里不要太多的调料,人们就能将他做得非常美味。

在阵阵肉香里,我忽然想到了离这里并不遥远的清水河。清水河流经同心一带其实是浑浊不堪的,但人们为什么还要将其称作清水河呢?那其实是一种澄澈透明的愿望。

同心,就这样一旅途之上给了我们一份不可言传的温暖。在想起同心人交易时摸手的方式的同时,我忽然想到,有一年在采访时曾看到清水河在这片土地上流成了壶口瀑布的样子——再弱小的河流也有着五彩缤纷的梦想。(文/路生图/葛蔼)

清水河流成的壶口瀑布

本文为作者原创,谢绝其他媒体转载,欢迎


转载请注明:http://www.abachildren.com/xgyy/5162.html